〖九〗崔浩论宋兵形分势弱
第121卷，宋纪三，文帝元嘉七年，庚午（公元430年）
暗而弱者之用兵，其防之也，如张幮（幮，音chú，古代一种似橱形的帐子）帐以御蟁（蟁，同蚊）蠓（蠓，昆虫的一科，比蚊子小，褐色或黑色。雌蠓吸人畜的血。能传染疾病），薄絺（絺，音chī，细葛布）疏绤（绤，音xì，粗葛布）使弗能入焉，则鼾睡以终夕；若此而不弃师失地以近于亡也，不可得矣。崔浩策宋兵之易败也，曰：“东西列兵，径二千里，一处不过数千，形分势弱，可席卷而使无立草之地。”宋终不出其所料，金墉破而到彦之走，滑台败而萧思话走（元嘉八年），守者分，攻者聚，一方溃，而诸方之患在腹心，不可支矣。故以战为守者，善术也；以守为战者，败道也；无他，将无略而以畏谨（畏谨，小心谨慎）为万全之策也。
然则孔子之于战也慎，于行军也惧，又何以称焉①？夫列兵千里，尺护而寸防之，岂其能惧哉？栉比株连以外蔽而安处其中，则心为之适然而忘忧；寇之来也，于彼乎，于此乎，我皆有以防之，则一处败而声息先闻，固可自全以退，而无忽出吾后以夹攻之患；于是乎而惧之情永忘，弗惧也，则亦无所慎矣。若夫惧以慎者，一与一相当，虔矫三军，履死地而生之，曾是瓜分棋布为能慎也与？不战而慎，未临事而惧先之，不败何待焉②？
① “行军”，古代泛指用兵；“称”，称道，赞扬；
“孔子于战也慎”，参见《论语?述而》：子之所慎：斋，战，疾；
《论语注疏?卷七?述而第七》邢昺疏：此一章记孔子所慎之行也。将祭，散斋七日，致斋三日。斋之为言齐也，所以齐不齐也，故戒慎之。《左传》曰：“皆陈曰战。”夫兵凶战危，不必其胜，重其民命，固当慎之。君子敬身安体，若偶婴疾病，则慎其药齐以治之。此三者，凡人所不能慎，而夫子能慎之也；
“于行军也惧”，参见《论语?述而》：子路曰：“子行三军，则谁与？”子曰：“暴虎冯河，死而无悔者，吾不与也。必也临事而惧，好谋而成者也；”
邢昺疏：“子路曰：子行三军则谁与”者，大国三军，子路见孔子独美颜渊，以已有勇，故发此问曰：“若子行三军之事，为三军之将，则当谁与同？”子路意其与已也。“子曰：暴虎冯河，死而无悔者，吾不与也”者，空手搏虎为暴虎，无舟渡河为冯河，言人若暴虎冯河，轻死而不追悔者，吾不与之同也。子路之勇若此，故孔子抑之也。“必也临事而惧，好谋而成者也”者，此又言行三军所与之人，必须临事而能戒惧，好谋而有成功者，吾则与之行三军之事也，所以诱子路使慎其勇也；
② “虔矫”，忠诚勇武；“曾”，音zēng，岂，难道；
本句尝试意译为：至于孔子所说的“惧”和“慎”，二者是相对而言的，（能做到这一点），忠诚勇武的三军将士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（按：因其“慎”，故不轻易言兵；因其“惧”，故“好谋而成”）。宋军布下了星罗棋布、漫长而薄弱的战线岂能算作“慎”？（按：宋军之“慎”乃是由于宋军之“惧”，即贪生怕死，因而给自己留有逃生的余地）战事未曾开始就先因为惧怕而过于谨慎（进而考虑逃跑），不失败还等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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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：卷十五（13）发布于2021-07-09 12:56:0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