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五（5）

〖二〗刘裕识人之得与失

王华决行：第120卷，宋纪二，文帝元嘉元年，甲子（公元424年）

知人之难也，非不知而犹姑试之，诎于时而弗能为变计，则乱矣①。武帝于谢晦，知其心挟异同，而犹委以六尺之孤，使二子（二子，营阳王，庐陵王）骈首以受刃，其失较然（较然，明显貌）也。虽然，帝岂尽惘（惘，迷惑，茫然）于品藻（品藻，品评，鉴定）哉？使文帝督荆州，以王昙首、王华为参佐，而谓文帝曰；“昙首沉毅有器度，宰相才也。（晋安帝义熙十四年）”其后徐羡之等迎立文帝，众志疑殆（疑殆，犹言疑惑不解），王华决行而大计定。元嘉之治，几至平康，皆华、昙首所饬正（饬正，整饬使合标准）之规模。邂逅片言，生平遂决，帝之知人亦尚矣哉！而卒以伊、周之任付之晦、亮、羡之者，当是时，华、昙首之流，年尚少，名位卑，不足以弹压朝右，故且置之上流，而徐收其效。荆州者，建康之根本也。荆土有人，社稷虽危而不倾矣。乃其盈廷充位（充位，谓徒居其位，无所建树），他无可谋，而必任诸机变异同之人者，其时端直贞亮之士，若徐广、蔡廓（营阳王景平元年，力辞吏部尚书）、谢瞻（谢晦之兄，永初二年，遗书诫谢晦）者，既不屑为宋用，其余则庸沓（庸沓，平庸疲沓）苟容（苟容，屈从附和以取容于世）屈于权贵之下风者，不得已而姑授之机变之人，时诎之，不知变计所从出也。

江东自谢安薨，道子、元显以昏浊乱于内，殷仲堪、王恭以嬛薄（嬛薄，音qióng báo，轻薄，不庄重）乱于外，暗主尸位，寇攘相仍，王谧之流，党同（王谧党桓玄）幸免，廉耻隳，志趋下，国之无人久矣。非天地之不生才也，风俗之陵夷（陵夷，衰颓，衰落）坏之也。苟非机变，则庸沓而已。迨乎机变之术已穷，庸沓之人已老，然后华、昙首、殷景仁、谢弘微脱颖以见（元嘉三年）。使宋之初有此数子者侍于密勿（密勿，机要，机密）之地，晦等之恶何足以逞，而武帝亦恶（恶，同乌。疑问词，哪，何）役役（役役，劳苦不息貌。此处指武帝顾命只能局限于谢晦等人之中）于此数人而任之乎？

①  本句意译为：知人之难，不在于对其不了解而姑且用之，而在于受时势的限制不得不使用此人。如果不能（预先对使用此人所可能产生的后果）做出应变之策，就会导致祸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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