〖五〗浮屠邪说召祸

楚王自杀:第45卷,汉纪三十七,明帝,永平十四年,辛未(公元71年)



楚王英始事浮屠,而以反自杀;笮融课民盛饰以事浮屠①,而以劫掠死于锋刃;梁武帝舍身事浮屠,而以挑祸乐杀亡其国;邪说暗移人心,召祸至烈如此哉!

浮屠之教,以慈愍(慈愍,亦作慈悯。仁慈怜悯)为用,以寂静为体,以贪(贪,对顺的境界起贪爱,非得到不可,否则,心不甘,情不愿)、嗔(嗔,对逆的境界生嗔恨,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,不理智,意气用事)、痴(痴,不明白事理,是非不明,善恶不分,颠倒妄取,起诸邪行)为大戒。而英、融、梁武好动嗜杀,含怒不息,迷(迷,迷恋,沉迷)乎成败以召祸(若,如此,像这样)与其教相反,而(而,因而)祸发不爽,何也?夫人之心,不移于迹,而移于其情量(情量,指个人的标准之本也。情量一移,反而激之,制于此者,大溃于彼,溃而不可复收矣。浮屠之说,穷大失居(穷大失居,指多而不适用),谓可旋天转地而在其意量(意量,以意揣度)之中,则惟意所规,无不可以得志,习其术者,侈(侈,放纵)其心而无名义之可守。且其为教也,名为慈而实忍(忍,狠心,残酷)也;发肤可忍也,妻子可忍也,君父可忍也,情所不容已(已,停,止。此处引申为断绝)而急绝之,则愤然一决而无所恤矣。

又其为说也,禁人之欲而无所择;于是谓一饮、一食、一衣、一宿,但(但,只要)耽著(耽著,沉溺贪恋。著,贪恋)而无非贪染(贪染,贪图染指)也。至于穷极无厌,毒流天下,而其为贪染,亦与寸丝粒米之贪同其罪报而无差别。则既不能不衣食以为物累(物累,外物给予人的拖累,又何惮于穷极之贪饕而不可为乎?迫持之,则举手扬目而皆桎梏;宽假之,则成毁一同,而理事皆可无碍,心亡罪灭而大恶冰释②,暴逆凶悖无非梦幻泡影(梦幻泡影,教用语。认为世界上的事物都象梦境、幻术、水泡和影子一样空虚,一悟而悉归于空。故学其学者,未有不駤戾(駤戾,蛮横凶暴。駤,音zhì,蛮横无理以快于一逞者也。

桎梏一脱,任翱翔于剑锋虎吻以自如一真法界③,放屠刀、出淫坊(淫坊,旧称妓女所居之处,而即获法身。操之极(极,极端)而继以纵,必然之势也。英何惮而不反,融何恤而不掠,衍何忌而不纳叛(叛,指侯景)怒邻(怒邻,指激怒东魏)以驱民于锋刃哉?赵阅、张子韶、陆子静之不终于恶,幸也;王钦若、张商英、黄潜善,则已祸人家国矣④

 

 “笮”,音

“笮融”,参见通鉴第61卷,汉纪五十三,献帝兴平二年;

 心亡罪灭”,参见卷六光武帝〖一五〗注②;

 “自如”,自由,不受约束;

一真法界”,华严宗所用极理之称。无二曰一,不妄曰真;交彻融摄,故曰法界。即是诸佛平等法身,从本以来,不生不灭,非空非有,离名离相,无内无外,惟一真实,不可思议;是名一真法界;

 “赵阅道”,赵抃(抃,音biàn),字阅道,谥清献。北宋名臣,累官至参知政事;

“赵阅道与浮屠”,参见《五灯会元?卷十六》:清献公赵抃居士,字悦道,年四十余,摈去声色,系心宗教

赵阅道不终于恶”,参见《宋史?卷三百一十六?列传第七十五》:抃长厚清修,人不见其喜愠。平生不治赀业,不畜声伎,嫁兄弟之女十数、他孤女二十余人,施德茕贫,盖不可胜数。日所为事,入夜必衣冠露以告于天,不可告,则不敢为也。其为政,善因俗施设,猛宽不同,在虔与成都,尤为世所称道...论曰:抃所至善治,民思不忘,犹古遗爱

“张子韶”,张九成,字子韶,号无垢。南宋官员、理学家,致力经学,杂以佛学

“张子韶与浮屠”,参见《宋史?卷三百七十四?列传第一百三十三》:先是,径山僧宗杲善谈理,从游者众,九成时往来其间...九成研思经学,多有训解,然早与学佛者游,故其议论多偏;

“张子韶不终于恶”,参见同上:论曰:张九成之策,胡铨之疏,忠义凛然;

“陆子静”,陆九渊,字子静。南宋哲学家,陆王心学的代表人物。因讲学于象山书院,世称象山先生或陆象山;

“陆子静与浮屠”,参见《象山先生全集》;

如《卷二?与王顺伯》:某虽不曾看释藏经教,然而《楞严》、《圆觉》、《维摩》等经,则尝见之;”

及《卷二十四?策问》:佛入中国,在扬子之后。其事与其书入中国始于汉,其道之行乎中国始于梁,至唐而盛。韩愈辟之甚力,而不能胜。王通则又浑三家之学,而无所讥贬。浮屠老氏之教,遂与儒学鼎列于天下,天下奔走而乡之者,盖在彼而不在此也。愚民以祸福归乡之者,则佛老等;以其道而收罗天下之英杰者,则又不在于老而在于佛。故近世大儒有曰“昔之入人也,因其迷暗,今之入人也,因其高明”,谓佛氏之学也;

及《卷三十六?年谱》:绍熙二年...寺在象山之西址,隔溪之山间,先生往来必憩焉;

“陆子静不终于恶”,参见《宋史?卷四百三十四?列传第一百九十三?儒林四》;

“王钦若”,北宋初期政治家,真宗时期宰相、主和势力代表;

“王钦若与浮屠”,指其以佛教为工具,逢迎上意;

参见《佛祖统纪?卷四十四?杭州乞度牒开西湖状》:宰相王钦若出镇钱唐,率僚属诣天竺灵山,谒慈云法师遵式,请讲法华。叹曰:“此道所未闻,此人所未见也。”即为奏锡天竺旧名。师奏请西湖为放生池,每岁四月八日,郡人会湖上纵鱼鸟,为主上祝寿;

或指王钦若担任译经使;

参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?卷一百三?天圣三年(乙丑,1025年)》:(冬十月)庚午,宰臣王钦若为译经使。唐译经使以宰臣明佛学者兼领之,国朝翻译经论,初令朝官润文,及丁谓相,始置使。而钦若乃因译经僧法护等请为使,议者非之;

“王钦若祸国”,参见《宋史?卷二百八十三?列传第四十二》:论曰:王钦若、丁谓、夏竦,世皆指为奸邪。真宗时,海内乂安,文治洽和,群臣将顺不暇,而封禅之议成于谓,天书之诬造端于钦若,所谓以道事君者,固如是耶?竦阴谋猜阻,钩致成事,一居政府,排斥相踵,何其患得患失也!钦若以赃贿干吏议,其得免者幸矣。然而党恶丑正,几败国家,谓其尤者哉;

“张商英”,字天觉,号无尽居士,信奉佛教。北宋后期大臣,徽宗朝拜相;

“张商英与浮屠”,参见《五灯会元?卷第十八》:丞相张商英居士,字天觉,号无尽。年十九,应举入京,道由向氏家,向预梦人报曰:“明日接相公。”凌晨公至,向异之,劳问勤腆。乃曰:“秀才未娶,当以女奉洒扫。”公谦辞再三,向曰:“此行若不了当,吾亦不爽前约。”后果及第,乃娶之。初任主簿,因入僧寺,见藏经梵夹,金字齐整,乃怫然曰:“吾孔圣之书,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。”夜坐书院中,研墨吮笔,凭纸长吟,中夜不眠。向氏呼曰:“官人,夜深何不睡去?”公以前意白之:“正此著无佛论。”向应声曰:“既是无佛,何论之有?当须著有佛论始得。”公疑其言,遂已之。后访一同列,见佛龛前经卷,乃问曰:“此何书也?”同列曰:“维摩诘所说经。”公信手开卷,阅到“此病非地大,亦不离地大”处,叹曰:“胡人之语,亦能尔耶?”问:“此经几卷?”曰:“三卷。”乃借归阅次,向氏问:“看何书?”公曰:“维摩诘所说经。”向曰:“可熟读此经,然后著无佛论。”公悚然异其言。由是深信佛乘,留心祖道;

另,张商英作《护法论》弘扬佛教;

“张商英祸国”,参见《宋史?卷三百五十一?列传一百一十》:商英积憾元祐大臣不用己,极力攻之...遂论内侍陈衍以摇宣仁,至比之吕、武;乞追夺光、公著赠谥,仆碑毁冢;言文彦博背负国恩,及苏轼、范祖禹、孙升、韩川诸人,皆相继受谴。又言:“愿陛下无忘元祐时,章惇无忘汝州时,安焘无忘许昌时,李清臣、曾布无忘河阳时。”其观望捭阖,以险语激怒当世,概类此...商英作相,适承蔡京之后,小变其政,譬饥者为食,故蒙忠直之名。靖康褒表司马光、范仲淹,而商英亦赠太保。绍兴中,又赐谥文忠,天下皆不谓然;

黄潜善”,南宋初年宰相,奸臣;

其与浮屠及祸国之事,参见《宋史?卷四百七十三?列传第二百三十二?奸臣三》:郓、濮相继陷没,宿、泗屡警,右丞许景衡以扈卫单弱,请帝避其锋,潜善以为不足虑,率同列听浮屠克勤说法。俄泗州奏金人且至,帝大惊,决策南渡...潜善猥持国柄,嫉害忠良。李纲既逐,张悫、宗泽、许景衡辈相继贬死,宪谏一言,随陷其祸,中外为之切齿。

 

观鱼曰:船山对佛教的极力反对有理有据,但若因此就把祸国殃民的罪名加诸佛教,未免偏激。佛教本是一种信仰,但对有些人来说,不过是一种工具。工具本身并无所谓好坏,关键在于使用之人。另,陆九渊对佛教有所涉猎,更多是出于研究、借鉴、批判,不应加以指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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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:卷七(3)发布于2021-07-09 13:42:2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