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不伤害别人

 

       暂停而不立刻把空间填满,

  这就是一种转化的经验。

  因为等待,我们开始和根本焦虑连结,

       也开始和根本的空性衔接。

 

      不伤害别人显然包括不杀生,不偷窃,不欺骗,也包括不侵犯别人——行为,言语,心意上都不侵犯别人。法所说的"不侵犯"的治疗力量,就是以不伤害自己或别人为基本教义

  从一开始就不伤害别人,中途不伤害别人,最后也不伤害别人,这应该就是文明社会的基础清明世界就是这样建立的。然而首先其公民必须是神智清明的,这里指的就是我们自己。如果缺乏勇气和自尊,我们就无法诚实而温柔地看待自己,于是我们就会继续活在无明中,因而对自己造成了最深的侵犯和伤害。

  不伤害别人的基础即是正念,也就是怀着敬意与慈悲,清楚地看见事物的原貌。练习正念就会让我们了解这一点。但是正念并不止于打坐的时刻,它也能帮助我们看见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,帮助我们看,听,闻,不对自己的生活闭着眼睛,捂起耳朵,捏住鼻子。诚实地看待自己每一个当下的经验,因尊重自己而不评断自己,这是一辈子都要进行的事。

  我们一旦全心全意地投注于这温柔的诚实之旅,就会惊讶地发现以往竟然看不到自己在许多方面都伤害了别人,因为我们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,所以听不到别人——或许温和或许粗暴——告诉我们的话。我们自己的行事风格,我们和别人的相处方式也许已经伤害了别人,而我们却不自知。我们已经习惯自己待人处事的方式,总觉得别人也应该习惯。

  要面对"自己伤害了别人"是很痛苦的事,这需要一些时间。我们因为决心要温柔、诚实,因为决心要保持清醒,维持正念,所以展开了这一趟旅程。也因为拥有正念,所以我们看见了自己的欲望,侵略性,认清了自己的嫉妒和无知。我们不对这些东西采取什么行动而只是看着它们。如果没有正念我们就看不到。

  接着下一步就是自制。正念是土壤,自制是路。"自制"这个字听起来严格而拘束、活泼、好动、风趣的人不会想要自制。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控制自己,然而那毕竟不是他们的生活方式。不过自制的确是成为修行人的方法。自制是不因为感到无聊便找些事情来排遣,自制是不因为有空当就马上想找东西来填满。

  有一回我上了一次兼习正念和自制的静坐课。老师要我们注意自己感觉不舒服的时候身体会有什么动作.我发现我觉得不舒服的时候,就会拉耳朵、搔鼻子、抓头、扯衣领。觉得自己坐不住的时候,我会做出一些神经质的紧张小动作。但是老师规定我们不要企图改善什么东西,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动作,都不要批评自己,而只是看着就对了。

  注意自己如何逃避当下的感觉,可以帮助我们发现那无依无持的空性。自制——不要习惯性地将冲动发泄出来——这一点和不再追求娱乐有关。透过自制,我们可以看到各种渴欲——侵略性或孤独感等等——之间的某种东西,以及我们随后所形成的造作。

  我们日常生活的背后,所有言谈的背后,所有动作或意念的背后,都有一个根本无依无持的境界。这个境界一直在那里洋溢着能量。这个境界总是被我们感受成不安、焦躁、恐惧。这个境界驱动了激情、侵略心、无知、嫉妒、傲慢,然而我们却永远抓不到它的本质。

  自制就是了解这份不安与恐惧的方法.这个方法可以使我们安住在无依无持的状态,但是如果我们立刻想办法排谴——我们讲话、做事、想事情——就完全丧失了空当,也就完全无法放松了.我们的生活会一直加速。我们会变成我祖父常说的那种神经兮兮的人。

       自制就是在最深的层次和自己做朋友。这样我们就会看到那些在打嗝,放屁底端的焦急,掌控和操纵的行为,或是其他任何东西。在这一切事物的底端,有一个很柔软,很温柔的东西,我们却把它感受成了恐惧或焦躁不安。

  以前有一个年轻的精神战士,她的老师告诉她必须和恐惧决斗,她却不想这么做。她觉得那似乎太好斗、太吓人、太不亲善了。但是老师说她非做不可,接着便指示她方法。决斗的那一天到了。她站在一边,恐惧站在另一边。她觉得自己很渺小,恐惧看起来却巨大而狰狞。她站起来向恐惧走过去,三鞠躬之后说道:"我可以和你决斗吗?"恐惧说:"谢谢你这么尊重我,还问我能不能和你决斗。"然后战士问它说:"我如何才能击败你?"恐惧说:"我的武器就是我讲话的速度很快,我很快就能逼近你的脸.这样你就会吓破胆,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.但如果你不照我的指示去做,我就没有力量了。"于是战士便学会了击败恐惧之道。

  这个方法能使恐惧失效——尊重心中那些神经过敏妄念,却了解我们的情感如何有能耐把我们耍的团团转。这份了解可以帮助我们发现自己如何加重了自己的痛苦,加重了自己的混乱,以及如何伤害了自己。正念使我们在妄念生起的那一刻就能看清楚它。透过了解,我们排除了小题大作的连锁反应。当事情还是小事时,我们已经把它解决了。

      如此一来事情永远都是小事,而不会扩大成家庭暴力,不会扩大成第三次世界大战。这一切都来自于暂停和不去冲动地重蹈覆辙。暂停而不立刻把空间填满,这就是一种转化的经验。因为等待,我们开始和根本焦虑连接,也开始和根本的空性衔接。

  其结果就是我们不再伤害自己和别人。我们开始彻底了解自己,尊重自己。不论发生了什么事,不管什么东西走进我们家里,或发现了什么东西坐在我们起居室的沙发上,我们都不惊愕。因为我们已经彻底学会了解自己,学会诚实,学会了温柔的正念。

  这样的修持能使我们得到"不伤害"的成果——身(身体)、语(言谈)、意(心意)都获得安宁。身的安宁好象一座山。山上发生了许多事,譬如暴风吹袭、下冰雹、下雨、下雪、太阳晒、云飘过、动物拉屎撒尿,人也在山里拉屎撒尿。有人在山里丢垃圾,也有人在山里清垃圾。许多东西在山里生生灭灭,可是山就是不动。我们要是完全了解自己,身体就会不动如山。我们不会神经质地搔鼻子,抓耳朵、打别人、到处乱跑、酗。和自己建立完全良好的关系会使自己安静。这并不是说我们从此不跑,不跳,不舞,而是说我们从此不再有任何强迫性的行为。我们不再过度工作、暴饮暴食、猛抽烟或沉溺于诱惑中。简单一句话,我们不再伤害自己了。

  言语的安歇好象没有弦的鲁特琴。这一把鲁特琴虽然没有弦,还是能够发声。这个意象代表我们的言语已经有了定性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控制什么,或是必须很严格,很努力地不要讲错话,它指的其实是我们说话率直而又能自制。

        我们不会因为没有人开口说话就焦虑不安地找话说。我们不再像喜鹊或乌鸦一般喋喋不休,因为我们什么样的话都听过了。我们听过赞美,也听过侮辱。我们知道每个人都愤怒会是什么状况,每个人都宁静又是什么状况。我们放心地活在世上,因为我们已经对自己放心,所以不会因为紧张,因为习惯的模式而总想利用嘴巴来逃避。我们的言谈已经被驯服:我们一讲话就和别人产生真正的交流。讲话这种能力是一份天赋,我们不该利用这种能力来表达神经官能症,而浪费了这份天赋。

  心念的安歇好象山中的湖泊不起涟漪。湖泊不起涟漪,湖泊中的一切便清晰可见。湖水一团浑浊,就什么都看不见了。湖水无波这个意象代表宁静的心,对湖底的垃圾怀着无比亲善的心,所以不会想要搅动湖水,好让别人看不见那些垃圾。

  "不伤害"还包括保持清醒。保持清醒从某一层面而言就是要放慢速度,注意自己说了什么话,做了什么事.越是看清楚自己情绪的连锁反应,越了解这个连锁反应怎么产生作用,就越是容安忍。慢下来,注意,保持清醒——变成了我们的生活方式。

  我们所造成的伤害都源自于无明。但是静坐可以去除这份无明。看到自己无法止念,看到自己无法安忍,看到内心不平静——这并不是混乱,而是清明的开始。我们的生命时时刻刻都在流逝.很有意思的是,这样的修持不但不会令我们焦虑,反而会使我们解脱.我们一旦能完全安住于当下,不再焦虑自己的不完美,我们便自然解脱了。

 

——节选自《当生命陷落时-与逆境共处的智慧

作者:佩玛丘卓

 

 

(佩玛·丘卓(Pema Chodron),创巴仁波切最杰出的大弟子之一,西藏金刚比丘尼,北美第一座藏密修道院甘波修道院院长,是现代人身心修持的精神导师。)

图片来自网络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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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:与不安共处,发现自我逃避的神经官能症发布于2022-01-17 23:15:47